“尊敬的领导到！”刘老板打开了门，低声说道。众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这时陈波看到一个穿着衬衣西裤、长得黑黝黝的人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了桌子那里，伸出了双手，脸上摆出一副怒不自威的表情，静静地等着众人和他握手。郑鲁迪和张衡立刻走到了“领导”的两边，拿起挂在桌子前面的破布子，趴在地上给“领导”擦起鞋来。王聪铭抓着陈波的手，疾步走上前去。王聪铭弯着腰攥着“领导”的手，念念有词地说道:“尊敬的领导早上好辛苦了，我来自河北邢台，名叫王聪铭。我代表尊敬的寝室大领导以及全体业务员向尊敬的领导以及尊敬的领导整体网下精英问好……”“王老板辛苦！”“领导”一边和王聪铭握手，一边说道。王聪铭好像没有听到“领导”的话，依旧撅在那里念念有词。“王老板辛苦！”“领导”又说道。“尊敬的领导辛苦！”王聪铭停止了和念经一样的说辞，站在了一旁。陈波忐忑不安地走到了桌子前，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握着“领导”的手，结结巴巴地说道:“尊敬的领导……早上好，早上好辛苦了，我来自河北……张家口，名叫陈波。”“哦，河北的啊，来了多少时间了？”“领导”一脸的不屑，看着陈波，说道。“两天了。”陈波战战兢兢地说道，他生怕一句话说不对又被眼前的这位所谓的“领导”左右开弓地打耳光。“两天了，连句话也说不清楚？！”“领导”板着脸，好像陈波欠了他几百万一样。陈波弯着腰握着领导的手，他心里很害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知不知道今天为啥来看你呀？”“领导”又接着问道。“不知道。”陈波低声说道。“我听说你在这里不好好考察，给我这班兄弟找麻烦，听说你很拽呀。”“领导”说着，用手轻轻拍了拍陈波的脑袋。陈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没，没有！我没有不好好考察。”“你不用解释，你有没有好好考察，老子一问就知道了，帅哥辛苦。”陈波放开了“领导”的手，被王聪铭拉到了一旁。这时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地排着队上前与那个“领导”握手问好，等全部人都和“领导”握完手以后，刘老板把房间的几个“老板”叫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帅哥，各位老板请坐！”“领导”示意众人坐下。众人坐下后，“领导”环视了一下众人，将目光落在了陈波身上，上下打量着陈波，打量着陈波浑身不自在。陈波坐在那里，惶恐地看着那个“领导”。这个“领导”留着平头，脸上和胳膊上的皮肤被阳光晒得黝黑黝黑的，瘦削的脸上流露出一副鄙视的目光。和他周围的那群所谓的“老板”有所不同的是，这个“领导”身上的衣服被洗的一尘不染，脚上的皮鞋被擦的发亮，几乎都可以印出人影了。“领导”看了陈波一会儿，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故作惊讶地说道:“哎呀，帅哥，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啊？”陈波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说道:“刚来的时候不老实，被别人打的。”“啧啧，小伙子脾气够爆的啊，一进来被这么多人围住了还敢反抗。真不知道该说你傻呐还是说你有魄力呐？”陈波听出来他是在挖苦自己，沉默不语。“领导”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道:“帅哥，知道不知道我今天为啥来看你啊？”陈波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听说你来这里给我这班兄弟带来麻烦了，我想看看什么长得三头六臂的人来到这里还不老实，所以今天来看看你，现在看到了，你也没有长三头六臂嘛，怎么来了会那么不老实呐？”陈波心想，你说的不是废话吗？哪个正常人来到这里能老实？虽然他心里这么想，但是他明白现在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陈波盯着眼前的这位“领导”，说道:“当时刚来的时候很害怕，不知道这些人要对我做什么，我以为掉到倒卖人体器官的窝点了，当时就绝望了，所以就反抗了一下。”“领导”冷笑了一声，说道:“嗯，原来是这样。那你来这里两天了，他们对你做什么了吗？你现在看看身体缺什么零件了吗？”陈波想了想，除了第一天来的时候被打的挺惨的，还有刘老板和什么“领导”时不时地收拾自己，别的时候别人好像也没有把自己怎么样，除了和苍蝇一样和自己聊天令自己很反感，但是至少自己现在没有生命危险。陈波点了点头，说道:“嗯，这倒没有。”
“领导”黝黑的脸庞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顿了顿，他拿起桌子前面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帅哥，其实今天我来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也就是和你聊聊天。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么二。哈哈！”陈波沉默不语，他厌恶地听着这个所谓的“领导”的话。“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呀？”领导微笑着问道。“陈波，耳朵陈，水波的波。”陈波冷冷地回答道。“你今年多大了啊？干什么工作的？”“领导”一边把玩着手里的水杯，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我今年26岁了，在机场做安防的工程。”陈波回答道，他觉得这些问题已经被人问了好多遍了，自己现在都被问的有些烦躁了。“领导”顿了顿，看了看陈波，接着问道:“机场安防的工程指的是什么啊？”“机场安防的工程就是机场的摄像头、广播和防入侵的报警系统等等，飞机场外面有一层铁丝网围界，我们就在围界上敷一条特殊的通信线缆，和一些设备链接起来，摄像机和广播等设备也通过交换机和这些设备链接起来，等有人碰到围界网片时，就会经过那条线缆触发信号传到中心机房，然后机房设备通过交换机与前端的摄像头和广播等设备实现联动……”陈波尽量解释着。“领导”听的一脸的茫然，他略微尴尬地打断了陈波的话，说道:“哦，这样啊。听起来有些复杂，你是什么学历啊？”“本科！”陈波说道，接着他又补充道:“三本！”陈波之前在外面介绍自己学历时从来不忌讳自己三本的学历，哪怕是在现在这种尴尬的场合下，他都不忘补充一下自己是三本学历的事情。“哦，你大学在哪里念的啊？你大学的名字是什么啊？”“领导”端起了水杯，问道。“河北工程大学科信学院，在河北邯郸读的大学。”陈波平淡地回答道，他觉得今天这个“领导”还算可以，虽然也没有一脸的好脸色，但是相比与前两天来的“大领导”和其他的“领导”，这个“领导”至少没有殴打自己。“大学生，有文化，你出来上班一个月挣多少钱呀？”“领导”喝了一口水，问道。“一个月到手3000多吧，还有五险一金什么的。”陈波觉得自己的手机在他们手里，也没有必要欺骗他们来让自己吃更多的苦头。“才这么点儿？”“领导”显得很惊讶，故意把这句话说的很大声。陈波一脸茫然，他觉得这些人好大的口气，难道他们在这里能挣很多钱？看这吃住这条件打死陈波也不相信这鬼地方能挣到什么钱。陈波虽然这样想，但是他没有说什么，静静地听着这个“领导”像审讯犯人一样的问话。“你上了几年大学啊？三年还是四年啊？”“领导”放下了水杯，又继续问道。“四年，因为我是本科嘛，所以是四年。”陈波说道。“念了四年书就找了份三千块钱的工作，真不知道你父母把你送到大学读书图什么了。”“领导”继续奚落着陈波。听了这话，陈波心里很不服气。自己一个月挣多少钱也是自己辛辛苦苦靠着自己的双手和能力挣回来的，一没偷二没抢，所有挣来的钱都是干干干净的，别人有什么权利和资格来对自己的工资和工作来说三道四。陈波很仇视地看着这个所谓的“领导”。“领导”低着头看着杯里已经不多的水，他并没有注意到陈波那仇视的眼光。这时坐在陈波对面的张衡站了起来，走到了桌子前面，弯着腰，用双手将“领导”的水杯拿了起来，走出了房门。
不一会儿，张衡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水走了进来。他关上了房门，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桌子前，弯着腰轻轻地将水杯放在了“领导”面前。“领导”低声说了句“感谢”，又接着开始和陈波说话。张衡退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举着手示意“领导”继续。“帅哥，那你这些年都去过什么地方呐？”陈波想了想，说道:“我实习的时候去过河北廊坊，河北唐山，读大学的时候在邯郸。大学毕业以后去过北京，黑龙江省哈尔滨，湖北武汉。”“去哈尔滨干什么？”“领导”紧接着问道，他丝毫没有给陈波一点儿思考的时间，一直像个连珠炮一样发问着。“当时毕业了找到工作了，然后公司就给分配到哈尔滨了，我在那里干项目，一直干到去年过年。”陈波回答道。“那你后来怎么又去湖北武汉了？换公司还是换工作了，去湖北武汉干什么？”“领导”依然对陈波不依不饶。“还是原来的公司，因为哈尔滨的项目完了嘛，所以公司就把我调到湖北武汉了。”陈波说道。“你确定是公司把你调过去的？而不是被朋友叫过去的？”“领导”忽然变了脸色，冷冷地质问道。“什么朋友叫去的的啊，我是在公司上班的，当时的项目经理把我调过去的。”陈波被问的不知所措，胡乱地回答道。“行了，别装了，说吧，在哪里干的，和谁干的。”“领导”继续质问道。陈波一脸的茫然，他实在不知道这个所谓的“领导”在胡言乱语什么，只好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大学毕业以后就在工地上班，别的什么工作也没有干过。”“哦，没干过就好。”“领导”恢复了笑容，接着问道，“你的朋友、同事和亲戚有没有南方人，有的话是南方哪里的？”“没有吧，我认识的人都是北方的。”陈波警惕地说道，他之前听说过传销就是拉人骗钱，把人骗进交钱，再让被骗的人继续骗人进来洗脑，洗脑成功后再让他们骗更多的人。陈波很忐忑，因为他有几个同学和同事是南方的，他觉得这些传销份子会逼着自己把自己的朋友和同事骗过来。“帅哥，你手机在我们手里，如果你敢忽悠我们，你懂的。”“领导”威胁道，“我再问你一遍，有没有同学或者同事是南方的？”陈波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说道:“有，我有个大学同学和几个同事都是南方的。”“他们是南方哪里的？”“领导”很紧张地问道。“同学是江苏连云港的，同事有一个是安徽的。”陈波回答道。“你那个安徽的同事是安徽哪里的？叫什么名字？”“领导”继续发问道。陈波感觉到自己就像是裸体站在他们面前，什么隐私都没有了。但是现在自己人在他们手里，如果对他们说慌话被他们发现了，挨收拾不说了，能不能保住性命也是个问号。一定要活着出去，就算活的再难，活的再屈辱，自己怎么也要活着出去。“具体哪里的我也不知道，名字叫小伟。”“他和你家有没有联系？”“领导”又接着问道。“没有，我公司和我家都没有联系。”陈波无奈地说道。他隐约记得入职的时候给公司留下了联系方式，为什么到现在为止公司和家里人都没有看出自己什么异样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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