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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彦是被医生和护士架着拖出icu的,他趴在病房外的玻璃上,看着两个除颤仪压在她身上,她的身体仿佛被除颤仪吸住、弹起,再重重落下。
那一下下的抢救,让陈彦几度濒临崩溃边缘,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恐慌过,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哪怕是三年前她的不辞而别,他也还保留有一寸希望,他相信不管多久他肯定可以找到她。
可如今,他面对的是来自生死的挑战,一旦没抢救过来,他们将永远阴阳两隔!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他才刚找到她,他都还没好好地爱她,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抛下他再度离开!
陈彦在病房外绝望地嚎啕痛哭、呼喊:“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要放弃活下去,呜呜呜……我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你要去哪我都不阻拦,哪怕你要离开我……哪怕你真的想和汤浩宇过后半生,我也不阻拦你。我只想你好好活下去……让我能偶尔看看你……”
“陈董,您别这样,萧小姐会没事的……”
老张看着如此痛苦的陈彦,不免跟着悲伤。心里也在不停祈祷老天不要把人收走。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里面抢救医生始终没有停止对病人的抢救,除颤仪在她的胸口上一下一下地电击。
陈彦一下一下地捶着厚重的玻璃,悲伤到了极点,那种失去她就是失去一切的恐惧感,不断侵袭着他、撕咬着他的痛感神经。仿佛只要里面的人一停止呼吸,他就会跟着倒下。
站在一旁的老张也被深深触动,这样的感情是他一辈子没经历、没遇到过的。
终于,病房内的医生停止了抢救,他趴在玻璃上,想知道是不是抢救过来了。医生抬了抬她的眼皮,又戴上听诊器,用胸膜头贴在她胸前,倾听了数秒,才取下听诊器。旁边的助理观测了数秒监测仪器,他们在做着什么记录。
随后,医生一行人走出病房。陈彦踉跄着上前一把抓住医生,牙齿不断地打“咯”,停了两秒才颤抖着问出口:“抢救……过来了吗?”
医生笑着点点头,说:“已经抢救过来了,接下去好好护理就能慢慢恢复了。”
那一抹笑是对陈彦最大的安慰,支撑着他身体的某种东西也在瞬间被抽离,他嘴角咧开扯出好看的弧度,失去支柱一般地倒了下去。
老张慌忙中接住轰然倒下的陈彦,旁边的医生喊着:“快送去抢救室。”
当他再度醒来时,已经身处病房。他睁开厚重的眼皮,看到老张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她的病情。
老张笑笑,点了点他旁边的那张病床。
陈彦转过身望去,一张熟悉的面庞展现在他眼前。萧子墨静静地躺在旁边的病床上,正安详地呼吸。
窗帘外的一抹阳光留下微弱的光线,温柔地落在她的脸颊,这是活着的萧子墨!
他从病床上艰难地坐起,老张赶忙上前搀扶:“陈董,昨天吓死我了!你突然倒下,医生、护士把你推进抢救室,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医生说你伤得不轻,全身上下都是被殴打过留下的伤痕,最重的还是后背伤。昨天你又是滴水未进、精神崩溃,身体处于极度虚脱状态!往后,你可要好好爱惜自己身体。”
陈彦笑笑拍了拍他的手,说:“我没事,你也忙了一天一夜,先回去休息吧,再把秦伯言那个混蛋给我喊来!”
老张赶忙出去给秦伯言打电话,想到刚才陈彦说到秦伯言名字时的怒气,就在心里为他默哀几分。
陈彦抚摸着她有温度的脸庞,轻缓而温柔地说:“真好,你还活着,我们都还活着。”
他凑上前,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吻,轻柔似水,好似担心自己的吻会吵醒她。
看着她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血丝,他就觉得无比心疼,想到昨天她浑身是血的模样,他就如坠冰窖,恐慌感再次袭来。
“幸好,最后医生从死神手里把你抢过来了。能这样看着你,真好!以后我不再强迫你做任何事了,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老张很快就打完电话回来了,陈彦站起身,道:“你先留在这里,我去找一下医生,了解一下墨儿的病情。”
“好,您放心去吧,我必定寸步不离。”
陈彦点点头,走向主治医生办公室。
汤浩宇一天一夜联系不上萧子墨,好不容易今天早上才从她同事口中探知她被送到医院了。他立马就打了车过来,从护士站处打听到她的病房。
看到病房里面直挺挺地站着一个人,他走了过去,对方转过头,问:“你是……汤先生?”
汤浩宇点了点头,认出这是陈彦的司机老张。侧身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萧子墨,立马快步上前,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庞,转过头问老张:“子墨这是怎么了?”
老张大致将昨天发生的事说了,汤浩宇越听越心疼,而内心深处的恐惧也慢慢滋生,他现在很怕萧子墨康复以后不跟他离开。
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注视着她,说:“都怪我,我应该早点把你带走的。我不该让你再回到s市,明知道这座城市对你如此苛刻、不公,明知道你有可能会再次受伤……是我不够果断、强势,哪怕我强势一些,你也不至于受这些痛……”
这些话犹如一把把锐利的刀,深深扎进了门口处站立的男人心里,他慢慢退出了病房。
如果是在昨天前,他看到她的手被别人握在手里,他定然是一刻也忍不下去,会强制性地将他们掰开。
可如今,他却没有了那股怒气和勇气。
这次的事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他是一个刚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人。
以前他固执地想把萧子墨留在自己身边,三年前他用满腔炽热的爱包裹着她,三年后他用满腔的恨意和霸道拴住她。不管是哪种方法,他都只想将她禁锢在自己身旁。
只要她留在他身边,至于用什么方法,他并不在意。他一度认为这样的爱就是无私的,因为他已经把全部的爱和温柔都给了她一个人。
但是,在经历了昨天的事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爱可能是错的。她当年的离开,难道他就没有一丝责任吗?或许,她更想要的是自由。
她在b村里绽放的笑颜、她在汤浩宇面前露出的温柔,不就是最好的解释吗?
或许,现在该放手的是他。
他不能再自私去禁锢她、圈住她,他应该给她自由,让她去过想要的生活,只要她平安、快乐、幸福,这就够了。他还有什么可强求的?他所想要的不正是给予她幸福吗?既然自己给不了,那就交给能给予她幸福的人。
他默默掏出手机给王喜杰打去电话,让他解除对汤浩宇的监视,并让他媳妇做一些可口的小菜送到医院。
交代好这一切,他深深地回望了一眼那间病房的入口处,然后步履坚定地离开了。
在大门口遇到秦伯言,秦伯言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瑟缩着等待吩咐,陈彦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流露出“恨铁不成钢”。
数秒后才徐徐开口道:“去接替老张,他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合眼。还有,细心照顾子墨,姓汤的有什么要求,一切听从他的吩咐。”
秦伯言望着陈彦走远的背影,心里仿佛有千万个疑问,这个转变太快了,他还没搞清楚其中的状况。
陈彦回家静养了一天后,就回公司上班了。每天都有秦伯言和王喜杰跟他汇报医院的情况,而他也只有在深夜的时候才会去病房看望她,看她熟睡的模样,看她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起来,他悬着的心才慢慢舒缓开来。
他又过回了她回来前的日子,每日拼命工作,下班后又独自去往那栋熟悉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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