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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起了小雨，屋里昏暗无比。
昨晚，方泽两点多才睡着。这些天一直晚睡，多年没复发的偏头痛突然发作，疼得他想撞墙，直到吃了止疼药才平息。
起来之后，觉得头昏昏沉沉又口渴的不行。
走出房门，他打算去厨房烧水，被睡在走廊里四仰八叉的周星宇绊了个狗吃屎。
周星宇醉成一滩烂泥，被踹了一脚之后，哼唧着翻身，然后迷迷糊糊地打算爬回自己卧室，就像上次爬进浴缸一样。
方泽心说：这人是不是树懒托生的啊！
他一把揪住周星宇的衣领，说：“dylan，醒醒，一会来客厅，我有话跟你说。”
周星宇根本没理会，趴在卧室门口接着睡了。
方泽冲了两杯柠檬蜂蜜水，看周星宇没反应，又去叫了一遍：“dylan！起来！”
还是没反应。
没办法，方泽只能走到他卧室，用了吃奶的劲把他扶起来，靠着墙，抓着他的头使劲摇了摇，然后让他喝了蜂蜜水，说：“醒醒！我要跟你说重要的事。”
周星宇终于醒了一点，迷迷糊糊的问：“什么事啊，博士？”
“别叫我博士，我有名字。”方泽盘腿坐在周星宇卧室门口。
“哦，dick。”
“no！是nick！唉，算了。你拿着这个。”
方泽塞给周星宇一张a4纸，那上面是他昨晚睡不着的时候，写的合租“约法三章”。他查了各种网友发过的案例，把能想到的都写了上去。
“这什么啊？”周星宇揉揉眼睛。
“约法三章。”
周星宇显然没搞明白，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无辜地又疲惫的看着方泽。
“我一条一条给你说，你听好。
“第一条，噪音问题。像昨晚那样的party，我们需要提前通知对方。party时间不能超过晚上10点，周末不能超过11点。平时我们要尽量保持安静，看电视听音乐的音量不能过大。如果有人留宿，也要保证10点后安静。
第二条，卫生问题。主动打扫公共区域，包括厕所、厨房、客厅，定期倒垃圾。厨房水槽不要滞留碗筷过夜，每次做完饭要清理灶台。还有，我上周发现你用洗衣机洗运动鞋，考虑到我们共用洗衣机和烘干机，我希望你不要这么做。我还列了一些细则，你到时候仔细看看。
第三条，财务问题。因为你先租下的整套公寓，房租我每个月按时打给你，但是电费暖气费等等我们可能要均摊，为了防止不公平，我们都不能太浪费。另外要提醒你，下个月的房租马上要交了，如果过期三天不交是有罚款的，这些事你要想着。这里，这里，还有几条细则。
总之，你仔细看看，如果觉得没问题，就在这签字，今后要按照这些约定来做。”
方泽一通演说后，觉得自己写的真是天衣无缝，面面俱到。
周星宇差不多醒了，也大概听明白这约法三章里还有对自己行为的抱怨在。方泽来势汹汹又无比认真的样子，逗得他想笑。
他瘫着一动没动，只是转了眼球，露出一大片眼白，向上看着方泽，缓缓地问出：“如果不遵守，会怎么样？”
“额……”方泽没想好呢。
是啊，要是周星宇死皮赖脸，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周星宇看他语塞，笑了笑，拿起笔，签了字，然后把协议扔一边了。
方泽看他这么轻蔑的样子，好像完全没把自己辛辛苦苦草拟的协议当回事，于是又气不打一出来：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周星宇这时站起身，走到衣柜前，翻腾着开始换衣服。
他俯视着方泽，说：“我承认，我昨天是有点吵。噪音问题，我以后注意。卫生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不做饭，只点外卖，不需要刷碗。洗衣机以后你自己用，我去别人家洗。钱的问题，utility如果我用的多，我就多交，或者，你想交多少就交多少，剩下的我承担，也没多少钱。还有别的问题吗？”
方泽被这一套组合拳似的回复给说愣了，突然一下没了气势，仰着头说：“呃，没，没了。”
“bye！”
周星宇说罢，拿上外套，潇洒地出门去了。
留下方泽一个人坐在门口，有种打了败仗的泄气感。
***
方泽这学期修了三门课，加上做助教，每周的时间排得满满的。
课程上，完全的英语环境、不同的授课形式、繁重的阅读量、阶段性的作业和考试，压得他喘不过气。谁能想到，自己这个曾经的学霸，现在居然像个高三生，起早贪黑的看论文，每个周末都在补作业。
助教课也不轻松。每周一的课程他必须出席，每周四还有两个小时的officehour专门用来解答学生问题。两百多个学生的随堂测验都是他一个人批改，期中和期末考试，他要帮助教授出考题、监考、为残疾人学生安排特殊教室、为那些运动员学生因比赛错过考试的学生安排补考……
更头疼的是，学生们一个个像大爷，明明上课讲过的问题，还会有人在邮件里问八百遍。方泽每天就像客服一样，耐心地回答这些问题，生怕得罪他们然后期末的时候给他个差评。
就这样，连滚带爬地，方泽的秋季学期走到了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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