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再见（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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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每天坐在教室一动不动的同学们践行“每天锻炼一小时，健康生活一辈子”的准则，高中的体育课，基本都被安排在下午的最后一节，自由活动的时间也几乎占了整节课的四分之三。

那些爱打篮球的男生，总是在上一堂课还没结束前，便对篮球场上的四块儿场地虎视眈眈，恨不得从五楼扔个篮球下去占场子。

不过就算他们没抢到场地，也总能在三言两语之下，和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同学，勾肩搭背，兄弟相称，然后愉快地分享那块儿宝贵的篮球场。

除了人声鼎沸的篮球场，叮叮咣咣的乒乓球台，操场上跳跃奔跑的身影，喧嚣热闹的碰撞，都在散发着这个年纪该有的热闹和独有的热情。

和往常一样，老师一喊解散，江语就跑去篮球场外的长椅上坐着晒太阳，整个操场，静止不动的，除了旗杆和长椅，就只有长椅上的江语和池嘉笙了。

两人靠在椅背上，舒展的双臂沿着长椅伸展开，向后垂着头，翘起二郎腿，闭着眼睛享受惬意的自由时光。有时，池嘉笙会拿着语文老师印好的背诵册，语文考试每次都是满分的古诗文填空题，几乎是在这张长椅上巩固的。

“你们语文老师要是知道你这么用功，体育课还背古文，肯定很感动，还得号召全班同学学习你的光辉事迹。”

四仰八叉瘫在躺椅上的江语，听着一旁之乎者也念个不停的池嘉笙，头也不抬，眼也不睁地调侃她。

池嘉笙不理会江语，冷冷的补充道。

“那英语老师也得感动了，因为我还带了单词书。”

“你不至于吧，一节体育课你掰成几瓣用啊？”

江语震惊地睁开眼睛，池嘉笙手里举着“高考必背3000词”。

“你说你这个人，平时跟你说个什么事儿你记不住，单词古文你过目不忘，凭什么，太不公平了。”

池嘉笙略带嫉妒地说道，顺手把单词书丢给江语，一个指节那么厚的册子砸在江语腿上，而后“梆”一声滑到地上。

很有重量的疼痛感让江语直起腰背，捡起地上的单词书，然后揉了揉大腿。

“那是，我可是初三会考生物地理知识清单看过一遍就能考全班第一的实力。不过‘过目不忘’，稍稍有点夸张哈。”

江语嘚瑟的嘴角朝着一个方向上扬，池嘉笙脸上又羡慕又嫌弃的复杂表情，她视而不见，依然闭上眼睛感受热烈的阳光，听着操场上跃动的青春。

忽的，像是太阳被乌云遮挡了一样，江语眼前的光亮消失了。

“池子，怎么突然天黑了。”

说着，她睁开眼睛，一张并拢的手掌挡在眼前，看清后，她立刻端正了坐姿，朝池嘉笙的方向挪了挪。

“你那样坐太阳多刺眼啊。”许之然仔细地盯着江语的脸，手掌挡在太阳照过来的方向，直到她的眼睛躲藏在自己手掌下的阴影里。

“你别管她，她就爱晒太阳。”

池嘉笙看着刚才那个毫无形象晒日光浴的女人，正襟危坐的样子着实好笑。

江语立刻变脸，“好像确实有点晒哈，有点刺眼。”

说着，配合许之然似的，虚着眼睛东躲西藏，伸出手来挡在脸前。

江语感受到池嘉笙利剑般骂自己“双标”的眼神，赶忙逃离，转移话题，对和许之然一同出现的陈南桥说：

“你们今天怎么没打球啊？没占到场地吗？”

“打呀，这不来邀请你俩。”陈南桥指了指肩膀上挎着的羽毛球包。

池嘉笙来劲儿了，好似接到什么信号一般，突然开启了吹捧模式。

“哎呦，江语可厉害，你俩可打不过她。”

“别听她吹，她想看我出丑罢了。”

江语说着，背对许之然，呲牙咧嘴地“威胁”池嘉笙不要乱说话，维护一下自己好不容易树立又随时都可能会崩塌的淑女形象。

“那可得跟你过几招了。”

陈南桥说着，一下子从凳子上弹起来，走到江语面前，一把拽起来，推着她往空旷的羽毛球场走去。

江语被陈南桥推着往前走，倒也不是不配合，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又转头看向磨磨蹭蹭收拾东西的池嘉笙。

“不是，你打球，投池嘉笙所好呢，你拉着我干嘛？”

“你傻呀，那我能这样拉池子吗？万一她不想打球呢，咱俩革命友谊，你肯定不会拒绝，那她不就跟着来了嘛。”

陈南桥确定到都不用往后看，一方面是确信池嘉笙“舍命陪君子”的性格，一方面，早就和许之然商量好了，双管齐下，搞定池嘉笙准没问题。

“属算盘的吧你，哪天被你算计了我都不知道。”

江语双手交叉，浅浅用肢体语言表达一下不满。不过很快，她转念一想，增进陈南桥和池嘉笙感情的同时，自己也能和许之然…

也算是一石二鸟吧，江语那两只眼睛马不停蹄地扫视羽毛球场，生怕没有位置，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早有预谋的陈南桥忍俊不禁，江语的想法真是毫无遮掩，分毫不差地全写脸上，明眼人一看就懂。

“等会儿分队记得出手心，池嘉笙肯定会出手心。”江语信誓旦旦地跟陈南桥保证。

有惊无险，陈南桥刚才和许之然密谋的时候，在手背和手心间犹豫了很久，后来他觉得伸出手心更像是在邀请对方，所以干脆让许之然假借想和江语一队为理由，劝池嘉笙出手心，这下更好，算到点子上了。

四人围着场地各现演技，假装犯难，该怎么分队才好呢？

顺应剧情走向，该陈南桥提出手心手背来分队了。果然，过场走的很顺畅，四人很自然地分成两队，分立球网两侧。

“我们怎么站？”许之然询问江语。

“我扑不到网前的球，后场的倒没问题。”

江语不想许之然在后面看着自己狼狈地扑球，准备躲在后面来维持她“端庄得体”的良好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