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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天空格外的黑,一轮孤月挂在上面,无力地向周遭散发微弱的光,只得照亮那一小片区域。黑色仿若没有边界,连着大地,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将人吞没。
烛光照在淡黄色的宣纸透出一些光,勉强能照亮脚下的路,随着步履上下摆动,亮光也忽大忽小。
四双布鞋踩在土地上,留下大小、深浅各不一的脚印。为首提着灯笼的步履最为急切,焦急的小跑着,后面的三人紧紧追着,生怕慢了一步,被这黑夜吞噬掉。
孟和煦将灯笼贴近灰色的石碑,暗红色字体雕刻着“秋秋之墓”四个大字。
“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你今日会回来,没能让你们见到最后一面。”桃夭站在后侧,眼泪噙在眼里,哽咽道。
孟和煦没有回答,依靠着墓碑慢慢蹲下,粗糙的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字,眼泪在此刻决堤,顺着墓碑往下流,浸进泥土里。
“和煦,和煦啊。”老刘,步履蹒跚的上前,一只手去拉他的胳膊,一只手扶着腰慢慢弯曲下来,“你可千万要想得开呀,小秋秋也不忍看到你这般模样。”
孟和煦闻言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正对上老刘苍老的双眸,可惜夜太黑,谁也没看清对方的情绪。
他抬起手,握了握老刘的手:“老刘,我知道的,放心吧。只是今晚我想在这里陪陪秋秋,她一个人躺在里面会害怕的。你带着两位先回去吧,明日一早我去医馆寻你。”
老刘叹息着起身,无奈只能招呼着桃夭和宋宁一道离开。
那微弱的月光被团团云层困住,照不到大地,三人只能摸索着前行。
桃夭和宋宁让老刘走在前面,夜太黑了,万一老人家在后面摔倒了,没有及时发现就不好了。
“秋秋是个可爱的孩子,定然能有个好去处,你也莫要太伤心了。”宋宁沉稳的嗓音响起,给人一种安心感。
桃夭抬起双眸望着他,只能大致看到一个模糊的侧脸,虽是这样,却不自觉望得出神。
宋宁也回过头看她,对上这小鹿一般的眼睛,又尴尬的回过头去。
“桃夭姑娘,为何一直盯着在下看?”还好今夜的月色较暗,才让宋宁脸上的红晕不易被察觉。
桃夭真诚道:“突然发现宁将军其实内心很温暖,不像面上那般冷冰冰的。”
“桃夭姑娘倒是很单纯,有的时候你看到的,都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语气中听不出半分情绪,向上弯起的嘴角完美的藏在这黑夜之中。
三人正行经在回医馆的路上,几滴小雨落下,桃夭向前伸出手,试探着天气。而后雨滴淅淅沥沥的打下来,三人瞬间被淋湿。
几滴雨水落在老刘苍老的脸上,他忽得瞪大了眼睛,两只手拍着大腿,嘴巴张得老大:“不好不好,和煦!快回去!”
佝偻的身影在这雨色中显得格外凄楚。
三人忙不迭地赶到,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
墓碑前,纸灯笼落在地上,点点烛光好似下一秒就会被雨水浇灭。
这残破的烛光照出少年苍白的面庞,少年闭着眼,紧靠着墓碑躺着,脸上看不出一丝生气,右手手腕的鲜血还在往下流,与雨水一起混进泥土里。
老刘也顾不得腿脚,上前为孟和煦把了脉,才稍稍舒了口气。他费劲地扯下衣角,暂时止住了往外冒的鲜血。
宋宁将昏倒的少年打横抱起,招呼着桃夭照顾老刘,几人一同往医馆赶。
雨越下越大,几乎是倾淋下来,三人的脚步也逐渐急促,一深一浅的踏进泥里。
几人狼狈地赶到医馆,几双脚踏进来,地上也多了几道泥脚印。
宋宁把孟和煦放在木床上,老刘急忙拿了干净的纱布,包了些药材,把淋了雨的脏布换下,又跑到装草药的柜子旁忙碌起来。
桃夭很想帮忙,跟着老刘来回踱步,却是一点都帮不上。
几人就这样忙到深夜,才将孟和煦的情况稳定住。
老刘说,明日一早他便能醒过来了,让桃夭他们不必忧心。
又将里屋收拾出来给他们住,自己则搬了张摇椅,睡在孟和煦身边,以免夜里发生变故。
宋宁把床让给桃夭睡,自己则找了张草席铺在地上,将就一晚。
天很快就大亮了,外面响起了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正好打在宋宁脸上,他被这阳光刺得睁开了眼,却不见桃夭踪影,医馆大门也紧闭着。
一阵摸索后,才在医馆药台上找到一张字条。
“宁将军,我去买早饭,医者去出诊了,很快回来,勿念。——桃夭”
宋宁摩挲着这张字条,脸上不自觉的扬起笑意,怔怔地盯着字条发呆。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打破了他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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