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昌州城（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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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只是杏花妖，杏花妖不吃人也不骚包，和普通人族无异。只是她太过像人，以至于她把自己也当作是普通人，与一男子相恋，后来被男子家人发现。

原本此事与宋蕴毫无关系，她只是个过路人而已。但这家人中，曾有人见过宋蕴，知道她在小镇上痛打骚包狐妖一事，于是认定她能除妖，一直缠着她，要她帮忙。

宋蕴不太愿意掺和此事，一直没答应。结果男子父母特地追来找她，一见面，两人齐齐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什么“自己老来得子”，还有“家中独子”、“传宗接代”的话。

她自个儿被纠缠得烦了，只好跑去纠缠杏妖，苦口婆心地劝说，说人妖殊途，说那男的有什么好，说何必单恋一人族。

杏妖听得柳眉竖起，薄怒嗔道：“我不是单恋！郎君与我情投意合、情比金坚，我俩誓死不分离！”

好，好，好，好个情投意合誓死不分离。

宋蕴见她态度坚定，自己无法动摇，打算另辟蹊径寻找别的法子，结果出现个男人。男人貌美，气质不俗，谪仙下凡，杏妖看得两眼发直，撇下郎君，转头去追求新男人。

至于郎君那边，则听说他哭了半宿，后来跟着家人返乡去了。

接下来就遇到了龙少年和目袋。

由此看来，宋蕴认为自己还是有些除妖天赋的，帮寻常人家解决点小麻烦，处理人族与妖族的感情纠纷，应当不在话下。

现今想来，那集市的老头也是干的除妖行当，他上午在早集那一番闹腾，毁了不少东西，说是要赔偿，也不知是否遵守了诺言。

宋蕴打算回到集市看一看，若是碰见了老头，便向他打探捉妖的行情，看看如何入行。

***

早集结束，各家掌柜拆了牌匾、箱柜一类，把货物放进箱子，箱子被搬上板车，一辆辆运出集市。

人群成堆处，老头果真在里那，身旁站着几个捕快打扮的人儿。他坐在摊子前，脸上乐呵呵的，听着拿了碎瓷器人的抱怨，从不大的兜子里掏出钱，依次分出去。

捕快握住身前刀柄，来回踱步，维持秩序，过一会儿，停住脚步，高声喊道：“还有谁瓷器碎了？有的话赶紧过来！没有的话就不要冒充了啊！”

宋蕴打着哈欠，等待老头把账都结清了。

老头面前还有十来个人，这还不算上宋蕴来之前的人数，看来要赔偿的人数不少，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按理说，需要给付赔偿款的人，也就老头摊子周围那一圈，眼下这么多人，绝对有不少是浑水摸鱼来坑钱的。

老头表情依然笑呵呵。

他也忒大方了。

看样子捉妖能挣不少钱，宋蕴想。

等到午时，老头才解决完问题，他侧身同捕快说了些话，收拾好桌面，站起身子准备离去。

宋蕴抓住机会，忙跑上前，在老头身后一丈远的地方跟着。不知该如何开口，踯躅半晌，倒是老头发现了她，笑眯眯问道：“小姑娘，你跟着我作甚？”

宋蕴干脆和他并排走，谄着脸笑道：“我想看看那妖，不是说去捉妖了吗？”

“你胆子还挺大的，妖都要看？”

“那可不，我连妖都杀过呢。”

“噢？这么厉害，”老头显然没把她话当真，哄小孩似的语气，“那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杀的妖吗？”

宋蕴将前两日杀目袋的事娓娓道来。

老头侧耳听完，一脸笑道：“小姑娘厉害的很呀。”

“那我能看看你抓的那只妖吗？”

“那不行。”老头一脸和善笑意，回绝的却是干净利落，“你还不回家么？等会你爹娘该着急了。”

宋蕴低着头道：“我阿娘过世了，现在正在凑钱攒路费，好去找我爹。”

本来不打算说实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一问，她直接出口说出事情原委。

老头这才敛了笑意，侧过脸问她：“你爹在哪里？”

“我不知道，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连名字都不知道？”老头停下脚步，“那你打算上哪找他？”

“听说他可能在罗玉国，我下一步打算去那儿找他。”宋蕴仰起头，双手交叉在背后，踮起脚尖，不住地用脚后跟点地，“如果不在的话，我再去其他地方找。”

“其他亲戚呢？你怎么不找他们？”老头又问。

“从小到大，我从没见过亲戚，也没听阿娘提过他们。”

这回答把老头整得无话可说了。

说要找爹，结果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闷头往前走。大海捞针，好歹还知道针在海里呢。

老头思虑一番：“你要是愿意，不如跟我一起走，一直到你找到爹为止。我也是到处流浪，四海为家，多带一个，倒也不碍事。”

“真的吗？”老头的话出乎意料，宋蕴忙不迭点头，语气坚定，“我愿意，我愿意。”生怕老头反悔。

“不过我也有个条件，”老头道，“我捉妖的话，你得帮忙打下手，绝不能偷懒。”

宋蕴回道：“那是自然，我肯定会捉妖。”

“捉妖倒不必，你辅助我做些小事便可。”

“我也能捉妖，还能随时变出武器来呢。”宋蕴不愿被老头小瞧了去，担心他不信，忙掐起诀，在掌心中凝出一把水做的匕首来。

老头盯了她半晌，眉头微微锁起，复松开，笑道：“到时再说吧，先看看你的本事。若是捉到了妖，赏金对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