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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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签约，沈澜有自己的考量。

他是考入了k大表演系不假，但不代表以后他真要走这条路，吃这碗饭。他现在参演《昨日红花》只是为了挣学费，同时给自己多准备一个选择，如果有更好或者他更喜欢的路可走，他实在不想踏入娱乐圈这个大染缸。

沈澜打算在大一时观望一下，如果大一期间能想办法再接到一部戏，确定可以用演员这个职业解决四年学费、养活自己，他应该就能下定决心选择这个行业了。

希望到时唐洛的工室还愿意收留他吧。

在网银客户端查看余额，确认片酬到账，沈澜随手把手机扔到一旁，继续整理行李箱。

母亲方悦玫抱着刚收的衣服推开虚掩的门，也不进来，靠着门框问：“澜儿，需要帮忙吗？”

“不用，马上弄好了。”

沈澜手脚麻利地叠好衣服整齐摞进箱子，头也不抬地说：“对了妈，你们别给我准备生活费了，导演已经结算了片酬，我会留一半给家里，剩下一半够我一年生活费了。”

“……好。”

方悦玫神情复杂，不过小心地没有让沈澜发现，“妈知道你有本事，但你别太委屈自己，有困难要说，爸妈再穷也不能让你饿着。”

沈澜手一顿，睫毛低垂，卷卷的像一把小扇子：“妈，我今年十八了。”

他的话说得有些突兀，和前言也没什么关系，却让方悦玫脸色一变：“澜儿……”

“从我记事起，咱家就一直没稳定在一个地方住满三年。以前我小，你们不愿意告诉我原因，我可以理解，可是我现在已经成年了。”

拉上拉链，沈澜抬头直直望向面色不大好看的母亲，语调平淡而坚定，“我已经成年了，妈，你还不能告诉我吗？”

方悦玫胸口急促起伏数下才平缓下来，有意避开他的眼神，顾左右而言他：“我煮了点绿豆汤，你要是收拾好了就出来喝点消消暑。”

说完，她带上门离开。

沈澜叹了口气，拎起行李箱放到墙角，起身走出房间。

客厅里，父亲沈倾承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手边放着一碗绿豆汤。方悦玫收好衣服，正在打扫厨房卫生，锅碗瓢盆碰撞的轻响如同一曲繁忙热闹的乐章，让人不忍打搅。

沈澜并不在意父母的隐瞒，他只是想知道十几年来不停搬家的理由，如此他才能对症下药，找到解决的方法，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他真的过得够够的了。

然而见父母二人讳莫如深的模样，他满肚子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爸。”

沈澜喊了一声，走到父亲对面坐下。

沈家父子的气质一脉相承，都是沉稳儒雅又招人喜欢。相貌也有七八分相像，不同的那两三分在于阅历带来的成熟和青涩之分，以及沈澜那双遗传自母亲的丹凤眼。

两人相对而坐，就像照镜子一样。

“收拾差不多了吧。”

沈倾承视线没有离开报纸，只是笑了笑，“明天就要去学校了，好好照顾自己，注意身体。我和你妈对你很放心，就不多叮嘱了，免得被你嫌弃啰嗦。”

“除了这些，爸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吗？”

沈澜直截了当地问。

闻言，沈倾承的反应比方悦玫冷静得多，微微一笑道：“爸知道你想问什么，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吧。”

对于他的回答，沈澜毫不意外：“要我再等多久？”

“等你拍的那部戏播出。”

翻过另一页，沈倾承说，“到那时，就算我不想说，也会有人上赶着来找你。”

“……”

沈澜缩进沙发，手里突然多出一份无形的重量，仿佛传说中那只潘多拉魔盒落在了自己掌心，他没有开启的钥匙，却注定要面对它带来的一切，无论是灾难还是希望。

只是时机未到。

沈澜不免感到失望，却也知道自己今晚是撬不开父母的口了。反正被隐瞒了十多年，再等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他重新打起精神，跑到厨房去盛绿豆汤。

……

第二天上午，沈澜提着一只行李箱告别父母，乘坐公交来到k大校门前。

k大是百年老校，建国后第一批重点大学，如今是国内炙手可热的双一流学府。校址不久前刚翻新完毕，写着k大全称的牌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并不富丽堂皇，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名校深厚底蕴，内敛庄严。

进入校门，沈澜看到的第一个景致是人来人往的笔直校道。今天是新生报道第一天，由于今年入学人数激增，接待处从校门一直设到第二教学楼下，随处可见人挤人的盛况。

大多外地来的新生都是领着父母一起来的，几十个接待处前皆排起了长队，独自前来报名的沈澜别说挤过去排队，稍微离得近点都没有下脚的地儿，让他很是无奈。

站在人群外观望许久，趁着其中一条队伍最前边的一家三口办完手续离开，他一个箭步冲进队伍后方窄小的空隙，可算是排上了队。

八月底的k式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但临近中午的阳光晒在身上仍是火辣辣的。沈澜皮肤细白，没晒多久脸上就红了一片，汗水滑过时刺痛刺痛的。

他没带伞，也不可能这时候离开队伍，只能揪着衣角挡挡，聊胜于无。正好前面有个姑娘撑开随身带的阳伞，他努力把脑袋凑过去，借了点阴凉。

长队缓慢向前移动，速度大概与蜗牛持平，不少人等得不耐烦，于是领着自家孩子退出队伍，打算先去吃个午饭，等人少了再来办理手续。

有人半道离开对沈澜这些排在后头的人自然是好事，于是大家一股脑往前走，填补了空位。正当这时，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拖着个大大的行李箱横冲直撞，直接撞进沈澜前头的姑娘前面的位置，理直气壮地站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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