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四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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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以后，灵玉想了想，便走到书房里，又拿出那本《荆国故事》。

其实在书里，“光”作为荆国公主的功勋故事，和作为鸿胪寺卿的功勋故事是分开的，是有后人考据才认为两人是同一人。

她重温完这两个故事，忽然有一个想法，会不会这些故事里的所有“光”，都是同一个人？

此时灵玉听见脚步声，是梅香，对方见她在看书，便没有进来打扰。

“我没什么事，有事进来说吧。”

梅香这才进来，和她说起事来：“柯姨娘怀上了。”

灵玉挑挑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人怎么可能一直任性地活着：

“我明天或者后天去看看她。”

梅香也点点头。

就在这时，灵玉忽然脑子一抽：

“梅香，你相信光吗？”

灵玉看起来是在一脸希冀地看着梅香。

“什么？姑娘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你出去吧。”

梅香觉得姑娘是又犯浑了，没有在意。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灵玉立刻收起笑容，觉得无趣起来。

玩儿什么梗啊？这个世界又没有人懂！

猛然间，好像整个世界都空了，她整个人也空了。

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一直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她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满是冰凉的泪水。

自从去了文华堂，各方面都不再困顿，她就真的很少回忆过去。

是她不记得自己是安瑞，不再想家，想那个世界了吗？

不是的。

只是生活总在继续，总要往前看，而那些情感只能深埋心底，偶尔在大雨冲刷下让人瞥见一眼，让人恍然一声：

“哦……”

她擦去泪水，又听得门外由远及近的笑声。

“三姐姐我来啦！”

“姑娘，是四姑娘来了。”

“我这就出去。”

灵玉擦去泪水，去迎接这个一下子就扑到她怀里的妹妹。

虽然这个四妹妹只比她小两岁，但个头差得很远，她身着男装，而四妹妹打扮得十分娇俏，两人站在一起，更像是那种年龄相差好几岁的兄妹。

“今日怎么想着来找我了？还是一个人？”灵玉问道。

她和四妹妹说不上特别亲密，但也算是关系很不错了，尤其是她个头越来越高，越来越给人安全感，四妹妹便开始习惯性对她撒娇。

听到她这一问，四姑娘立刻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小嘴翘得老高，眼泪汪汪地：“本来爹爹答应了我，要给我买梅林仙的团扇，结果他派人去仙游街给哥哥买了书和笔墨纸砚，还买了小弓，买了陀螺，甚至还买了几身衣服料子，都没给我买团扇！”

灵玉摸了摸她的脑袋，很是平静地问道：“你是觉得父亲不够关心了，忘了你，所以难过，还是因为得不到团扇难过。嗯？”

这小姑娘愣了好半天，才有理解过灵玉的意思，摇摇头：“不知道。”

“团扇我可以给你买，但父亲的关心，我可没办法帮你讨。”

小姑娘听了先是可怜兮兮地点点头，然后大眼睛眨了眨，又说：“可我觉得三姐姐可以让父亲关心我的，柯姨娘的事，父亲不就听了姐姐的吗？啊，姨娘没和我说这个，是我偷听到的。”

灵玉食指推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呀你，倒是变得鬼精鬼精的，小时候都看不出来，还当你是个老实的。”

她笑着低头看着这个小丫头，眼神里也带着无奈：“不一样的，那是事，这是情，事总有法子去办，一个法子不行还有其他法子，情却是勉强不来，没有就是没有。你勉强了，那也是假的……

“对了，我记得那把团扇虽然紧俏，但也没有很贵，怎么没让姨娘遣人给你买？”

她说着，觉得四妹妹很难理解，便转移话题。

小姑娘摇摇头：“不行，我们的例银都要留给哥哥去买书，去拜访名师，不能瞎用。我也长大了，可不能像小时候那么任性了。”

灵玉点头：“确实，花在正经事上更好。”

小姑娘见灵玉的肯定，越发高兴地说：“何况姐姐送了我那么多衣服料子，够我好几年了，我身上就能剩下不少钱，还是多花在哥哥身上是正途，哥哥好了，我们就都好。”

灵玉听闻这话笑了笑，不觉得意外，只是忽然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个下午，柳姨娘抱着四妹妹在花园池塘边玩耍，温柔地教着妹妹很多道理，她当时还很是羡慕，觉得大人就应该这样和孩子说话。

直到现在，她也不觉得当时的羡慕有什么问题，柳姨娘确实在方式上更柔和些，甚至不客气地说，她就是比母亲更爱自己的亲生女儿，更能抚养好孩子。

即使作为姨娘比不得夫人的宽裕，也让女儿各种吃穿用度都一点儿不差，在灵玉经常把那些不要的皇宫赏赐分给她的情况下，四妹妹出门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举止姿态，包括那种松弛感，都不输任何公侯家的女儿。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